当地时间 10 月 11 日，国务院总理李强在万象出席东亚合作领导人系列会议期间会见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图源：新华社）

管姚：中欧领导人万象会晤 就贸易争端释放何种信号？

直新闻：国务院总理李强周五（11 日）在出席东亚合作系列会议期间，与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会晤，这次场边会晤海内外媒体广泛关注，管先生，您对此有何特别观察？

特约评论员 管姚：因为中欧在新能源车领域的贸易争端持续延烧，尤其欧盟在扰攘大半年后，刚刚在上周投票通过了所谓电动汽车反补贴案终裁草案，明确了对产自中国的新能源车开征特别关税的多档税率，当然，欧盟方面也表达了继续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政治意愿。所以外界高度关注这次中欧领导人在万象见面，期望能从中捕捉信号把握趋势，研判全球这两大重要经济板块，会不会因为新能源车爆发全面贸易战。昨天（10 日），中国与东盟国家领导人会议举行，李强总理在把脉外部形势时，没有回避矛盾，给出了非常清醒、严峻的态势判断：世界经济仍然复苏乏力，保护主义抬头、地缘政治动荡等给发展带来的不稳定、不确定性上升，全球总需求不足的问题更加突出。如果此时中欧再打贸易战，不但双方都将蒙受重大损失，对本就信心脆弱、复苏乏力的世界经济，更是雪上加霜，令全球经济发展的不确定性与不稳定性再度 " 放量 "。

这次万象会见，是欧盟上周投票通过终裁草案后，中欧领导人接触层级更高的一次。我通读了新华社报道会见的电稿全文，并没有明确提及 " 新能源车 " 的任何表述，李强总理重申了对中欧关系作为中国外交重要方向的高度重视，也表达了进一步发展中欧关系，将欧洲作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重要合作伙伴的意愿，同时，他强调指出，中国也是欧洲实现能源和绿色转型、共促和平发展的重要合作伙伴。为此，大国总理当面向米歇尔呼吁，希望欧盟机构正确看待中国发展，制定客观、理性的对华政策。在欧盟区内更大经济体及更大产业领域即汽车产业的强烈反对声中，以关税作为武器，甚至注定面对完全不可控的多输结局，欧盟如此炮制涉新能源车关税政策，必然是 " 客观理性 " 的极致反面。

直新闻：那么米歇尔的表态与回应，又释放了哪些信息？

特约评论员 管姚：我个人观察，米歇尔在会见前后的表态，是很矛盾纠结的，这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欧盟内部在新能源车这一重大经贸议程上的分歧与撕裂。根据新华社电稿，米歇尔强调高度重视同中国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期待同中方加强各层级各领域交往对话，重申欧盟坚持战略自主，同时他也表态，欧方希望通过对话协商解决有关问题，至于这 " 有关问题 " 所指，外界当然有目共睹。

耐人寻味的是，米歇尔在会见后对媒体的直接喊话，将这种矛盾纠结展现无遗。一方面，他以 "frank and candid" 即 " 坦率、诚实 "，形容这次与李强总理的会见，强调自己对此印象强烈：双方沟通对话的门并没有关上，虽然现在的局面很困难，充满挑战，他个人希望，期待在未来几天或几周找到妥协办法，达成相关协议。

但与此同时，米歇尔也在展现强硬姿态，比如他再次拿所谓公平竞争、经济关系再平衡说事，声称为创造更公平的赛道，中方必须 " 修正贸易行为 "。这实际上就回到了这场争议的源头，即竞争力溯源议程：中国新能源车的竞争力，到底从哪来？对这个重大议题，中国元首 5 月访法期间在爱丽舍宫参加中法欧领导人三方会晤时，解释得再透彻不过了：中国新能源产业在开放竞争中练就了真本事，代表的是先进产能，不仅丰富了全球供给，缓解了全球通胀压力，也为全球应对气候变化和绿色转型作出巨大贡献。不论是从比较优势还是全球市场需求角度看，都不存在所谓 " 中国产能过剩问题 "。当时作为欧盟领导人参会的，正是主导对中国产新能源车进行所谓 " 反补贴调查 " 的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本人。

事实上，这样的矛盾与纠结，也在昨天（10 日）与王毅通话的博纳身上展现无遗。这是博纳时隔半月再度与王毅对话沟通，上月底在纽约出席联大会议期间，两人就曾面晤，而这两次对话沟通，新能源车都是焦点议程。法国是推动欧盟搞新能源车 " 反补贴调查 " 最起劲的国家之一，但法国也是受中国最新宣布对欧洲白兰地采取临时反倾销措施受影响最严重的国家之一。我注意到，博纳昨天（10 日）在通话中也表态，法国无意将中国产品排除在欧洲市场之外。我认为，正因为在欧盟及成员国内部，这种矛盾纠结如此广泛，才是中欧就新能源车贸易争端对话谈判如此艰难、反反复复的症结所在。

直新闻：昨天（10 日）王毅在通话中重申，中法都认为中欧不应打贸易战，那么您预判这场贸易战可以避免吗？

特约评论员 管姚：米歇尔接受媒体专访的最新表态，有极大两面性：虽然他重申了欧盟对话谈判的意愿，但对要价其实并没有多少松动余地。此外也要提醒，虽然米歇尔的身份是欧洲理事会主席，是高层领导，但主导这一轮对中国产新能源车 " 反补贴调查 " 的，其实是欧盟委员会，对此议程有更大发言决策权的，其实是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

一旦贸易战升级扩散，欧盟更多成员国都将陷入所谓 " 法兰西困境 "。中国对欧盟出口的相关白兰地实施临时反倾销措施，今天（11 日）起已经生效，作为对华头号白兰地输出国，法国成了更大输家，如果接下来对猪肉制品的反倾销措施落地，那么又轮到西班牙最难受了。这实际上也再度诠释了这一被反复验证的事实：贸易战无赢家。

可以这样说，现在留给中欧双方的谈判时间已经不多了，中方立场一以贯之：坚决反对欧方不公平、不合规、不合理的保护主义做法，坚决反对欧方对中国电动汽车加征反补贴税。但中方始终从维护中欧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大局出发，一直秉持通过对话磋商妥处分歧的更大诚意。所以何去何从，最后抉择权，在欧方手中。我也注意到，中国欧盟商会负责人埃斯克伦德昨天（10 日）发出警告，按照当下势头发展，中欧贸易战将势难避免。要打破商界的这种悲观预期，欧盟政治家必须拿出政治智慧，展现行动勇气。

作者丨管姚

排版丨郑志佳

编辑丨郭永佶

审校丨李怡

监制丨李璨